后面的话，老妇人已经听不太真切了，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，她两个儿子中的一个，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。

她没有伸手去接那份讣告，因为她的手中若千钧，怎么抬也抬不起来。

对面的军官双手捧着那张纸，也不说话。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，因为他今天已经给好几个家庭送过这样的讣告了。

战争里，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，可对于死者的家庭来说，这样的噩耗如同山崩海啸一样毁天灭地。

“夫人。”最终，军官还是张开了干涩的嘴唇，轻声的呼唤了一声对方，提醒她应该接过那张代表着“荣誉”的纸了。

那是一个人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辉煌了，他生前的一切，他的勇气，都在这张白纸上了。

“哦……哦。”老妇人听到了提醒，下意识的伸出手去，在触碰到那张纸的时候，却又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，就仿佛那张纸是烧红了的烙铁一样。

可最终，她还是再一次向前伸手，接过了那张纸，看到了上面的一行行文字。

她其实是不识字的，她曾经是北齐人，后来成了唐人，过上了好日子。她有三个儿子，一个被占领了北渊城的蜃国人杀死，一个战死在了丰江，只剩下一个小儿子，如今在铁路上工作。

“他，他没给你们添麻烦吧……”老太太看着站在那里的军官，憋了好半天，才问出了一句话来。

听到了这句话的军官怔了怔，然后立即回答道：“不，他非常的勇敢，为这场胜利做出了杰出的贡献。”

这是一套标准的说辞，标准得有些可悲。每一个牺牲的士兵都是在关键的战役中为了最伟大的胜利牺牲，似乎每一个人的死都是那么的有意义。

可事实上是，这些士兵有些死在了湿冷的战壕角落，有些被狙击手射杀在了篝火旁，卑微又无辜，许多都与英勇无畏没什么关系。

被吓得尖叫的士兵有可能会死在一发猝不及防落下的炮弹下，勇敢善战的老兵也许被倒下来的残垣断壁活埋。

战争对于生命来说就是这么的残酷，所以每一个人都追逐胜利，因为胜利是对所有悲剧、所有伤口、所有痛苦最好的安慰。

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。”老妇人靠在门框上，仿佛没有了力气一样，有些茫然的点头。

她现在的伤痛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