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萧萧兮，颖水寒，县丞一去兮，能不能返？

墨天仅仅把钱白坡送出城，之后挥手告别，意味着剩下的路要他自己慢慢走。

钱白坡有两个选择。

一个是跑路，妻儿尚在回乡的途中，跑快点他还能追上，去老家待一段时间，等风头过了再回来。

一个是老老实实地去颖河渡口，与申屠敬聊上几句，此举祸福难断，最终结果是听天由命。

举棋不定啊。

钱白坡牵着马走，一路磨蹭，老半天才走到分叉路口。

身后跟了心腹衙役晏三果，他不安地搓着手，“县丞，直走就是颖河渡口，咱们……”

钱白坡转过头，“你怎么想？”

晏三果是他的表外甥，别看长得瘦小，力气却特别大，被路过的武夫看中，练过几年功夫，在颖川城里，他一个人可以干翻三五个城防军。

他性子憨，脑子却不笨，这会儿张口就来，“性命只有一条，当然是往左拐。”ωωw.

钱白坡转头看向左边。

天寒地冻，草木萧瑟，泥土小路冻得结实。这种路面，马蹄踏上去会有“咔嗒咔嗒”的独特声响。若选择归家，沿着这条路，两个时辰就能回到祖居之地，与父母兄嫂妻儿团圆。

他也想，但是脑海中始终有声音提醒他：不能啊。

叹一口气，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，“三果，你往这条路走，帮我把这个布袋交给你表舅妈。这里头是我藏的金子，让她给宝娃打个寄命锁，保岁岁平安。”

晏三果愣住，“表舅你不回去？”

钱白坡笑着摇头，“世道要变了，我若回去，咱们老钱家就少了一条路。若战祸起来，天下就不会有净土，怕到时候无处可逃啊。”

晏三果听懂他的意思，犹豫片刻，他咬一咬牙，“表舅，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钱白坡又是摇头，“我若无事，会给你带信，到时候你再出来。还有这些金子，你可不能贪墨了。”

晏三果心头难受，但他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害得失，低着头，默默地接过布袋。

钱白坡翻身上马，昂立风中，他胸中荡起一股豪情。乱世出豪杰，押对宝，小人物也能一飞冲天。

……

颖川城内有一半是王家人，宗祠议会之后，权位高的门户，偷偷收拾细软，携家带眷出城避难。刚开始未有引起注意，后面出城之人愈来愈多，城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。

城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