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喘吁吁走上前去汇报，“人已经抓了。”

“嗯，大将军信任的几位也在吗？”李王将腐坏的枝叶剪去。

“是的。”近臣等着李王问下一句，一等就天黑了。

李王擦干净手上的泥土。

“我以为阿乌勒是一个聪明人。”

近臣听了话锋，立刻应承道。

“是愚蠢了。”

李王笑开了，拎着银瓶朝无极楼的方向走去，“不对。他是一个天真的人。”李王的语气冰冷，“他不明白，只要赢了的就是暴君，大将军也一样。”突然间，李王抬头看着花田正上方的月亮，肆意洒落的洁白光芒轻吻着幽香的牡丹花，“我想再看他表演一次，”
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撕破了天空，金色的光芒刺得阿乌勒微眯了眼睛，他坐在铁笼子里，心脏狂跳着。

“阿乌勒，请吧。”

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静默，回过神来泪水打湿了笑容，身形挺拔的阿乌勒走上了熟悉的戏台，“是。”

戏台上弥漫着牡丹的香气，每一盏烛台上都烧着美丽的蜡，白纱和金丝线缠绕在每一根石柱上。高入穹苍的圆形屋顶，镶嵌宝珠的地板，漂亮的达官贵人们们像极了一副画卷，他们注视着走上前来的阿乌勒。

这个被镣铐禁锢的人脸色憔悴，瘦得不**形，那双睿智的眼睛却没有褪去丝毫光彩，他凝视着李王并笑着行礼。

李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，就像是戴了一张精致的面具，他看了近臣一眼。

近臣扬起下巴吩咐道。

“阿乌勒，开始吧。”

侍卫解开阿乌勒身上的铁索，舒展开的艺人就像是刚刚睡醒的鸟儿，灵巧地退回戏台中央。烛光追随他的脚步，艺人演起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。

他穿行在恶臭的街道上，仔细观察着沿途的难民；他皱着眉头，用眼神讽刺身边阿谀奉承的跟班；他在一群老百姓中放声歌唱；他忽而醉酒倒地，忽而抬头看众人，忽而捂着脸和看不见的人捉迷藏……没有一个人笑，也没有一个人眨眼，他们看着这个艺人走来走去、笑着、哭着、抽搐着，无法磨灭的精神撕裂开又激荡着。

李王的双唇松开了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包含了太多情绪，惋惜，恨，嫉妒……原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铜镜，是回忆。

巨大的恐惧扼住李王的喉咙，谁能承受得住灵魂在午夜梦回时的拷问呢？

世上根本没有天真的人，而是他们选择了天真。